临床医学前沿 03：眼部药物可以治疗老花眼
在医院的眼科有句话，“你能躲过近视、远视、散光、弱视，能逃过青光眼，甚至是白内障，但你未必能躲得过老花眼。”这句话确实扎心。相信你身边就一定有花眼的长辈，或者你本人已经开始花眼了。
但就在不久前，花眼有药了，而且是一款眼药水。这款新药效果如何？如何看待它的临床价值？
为了回答这些问题，我专门走访了屈光不正治疗领域的国内权威专家——北京大学第三医院眼科的陈跃国教授。
什么是老花眼
首先，我们要明确一点，花眼是伴随着衰老而出现的，只要上了年纪，就几乎必然会花眼。
研究发现，人类从40岁就会开始出现花眼；到50岁以上，花眼的发病率更是接近100%，只是程度不同而已。目前，全世界有18亿花眼人群；到2030年，这个数字将会达到21亿。
既然困扰了那么多人，花眼现在有什么治疗方法吗？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——一直以来，花眼只有两种治疗方法，要么戴老花镜，要么手术。除此之外，别无它法。
但咱们都知道，戴花镜很不方便，有的人还要不同的眼镜交替换着戴，非常麻烦；手术呢？又因为是有创操作，很多人不了解，而且目前的费用不便宜，限制了手术的应用。所以说，对于基数庞大的花眼人群来说，治疗需求远远没有被满足。
治疗的新方法和原理
不过就在前不久，2021年10月28号，美国FDA审批通过了第一款也是唯一一款治疗花眼的药物。这就是我们要说的第三点。
这款药物由美国的健康医疗公司艾尔建生产，名字叫Vuity，用于治疗轻度和中度的花眼，每天点一次就行，非常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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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问题自然就来了，为什么FDA会批准这么一款眼药呢？它真能治疗花眼吗？这其实是我们要说的第四点——在临床试验中，这款眼药真实有效、安全性好。
FDA的审批依据，是两项关键的三期临床试验。这两项临床试验共同评价了这款眼药的有效性、安全性和耐受性。具体是这样的：
一共750名年龄在40至55岁之间的花眼病人参与了随机对照试验。在点这款眼药30天后，受试者看近处的视力显著改善，看远处的视力也没有受到显著影响。更重要的是，试验中并没有观察到严重的不良事件。换句话说，这款眼药真的有效、安全。
可能你会好奇，一款眼药，几滴药水，怎么就能治疗花眼呢？这正是我要跟你同步的第五点——这款眼药主要靠缩小花眼患者的瞳孔而实现改善视力的效果。
听起来不太好理解，我来解释一下：
花眼，说白了就是人老了，眼睛里的晶状体也老了。你可以把晶状体想象成一个富有弹性的凸透镜——
人年轻的时候，晶状体弹性好，改变形状很容易。看远处的物体时，晶状体是扁平的；看近处的物体时，晶状体变得很凸，从而始终让焦点落在视网膜上，于是远处近处的物体都能看清。
但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晶状体会逐渐老化、僵硬，变形能力越来越差，最终呈现出一种扁平的状态。看远处的物体没问题，但看近处的物体时，本来晶状体要变凸的，现在不会变了，于是焦点就不能准确的落在视网膜上，近处的物体就看不清了。这就是花眼了。
你熟悉的花镜，其实就是在眼睛前面架上一片凸透镜，帮助晶状体把光线重新聚焦到视网膜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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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这款眼药水采用了另一种办法：它的主要成分——毛果芸香碱，是一种M胆碱受体激动剂，名字不用记，你知道它滴到眼睛里能起到缩小瞳孔的效果就可以了。
为什么缩小瞳孔就能让花眼病人看得清呢？你可以把人眼想象成一架相机，瞳孔缩小就相当于相机的光圈变小，光圈变小，相机的景深增大，能够清晰成像的范围就变大了。于是，近距离的物体就也能看清了。这就是这款眼药的原理。
刚才第四点、第五点说的都是试验效果、理论效果，接下来是第六点，在实际使用中，这款眼药的效果怎么样呢？在我看来，这款眼药有新型、可逆、方便、效果满意、副作用可耐受、价格亲民六个优势。
首先是新型，这款眼药是第一款治疗花眼的眼药水，属于第一个成功吃到螃蟹的，开创了一种新型疗法。其次是可逆，和手术相比，只要停药，就能快速恢复到用药前的状态。然后是方便，药物的半衰期很长，一天点一次就行。而且效果不错，改善近视力的同时，还不影响看远处的视力。
再有就是副作用可耐受，从目前的数据看，短期副作用主要是头疼、眼红，并不严重。最后就是价格亲民，它的成分是一种老药，并不贵，上市后应该也是亲民的价格。大家都用得起，这一点很重要。
不完美的地方
对于临床医生来说，怎么看待这款新药呢？这正是我想说的第七点——虽然这款眼药并不完美，但是它改变了眼科医生和病人处理花眼的方式。
客观地说，因衰老而引起的花眼，目前没有“神药”。这款眼药也只能暂时改善症状，并不能根治花眼。而且，眼药缩小了瞳孔，进光量减少，会不会导致患者在光线比较差的情况下视力变差？药物成分毛果芸香碱在缩小瞳孔的同时，也会收缩睫状肌，长期使用，会不会因为睫状肌痉挛而导致严重的头疼？这些都是需要长期关注的问题，期待看到更多的研究结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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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不管怎样，这些问题都不妨碍这款眼药改变了眼科医生的处方模式，给病人带来了方便。前面说过，在以前，花眼病人要么戴花镜，要么做手术，治疗需求远远没有被满足。而这款药水的出现，给了医生、病人新选择，也代表着花眼用药物治疗的时代来临了。
其他的尝试方向
接下来是第八点。你别觉得这款眼药是异军突起，其实，面对这么大的市场，很多制药公司都在布局花眼的药物治疗。目前，很多新型眼药已经进入临床研究阶段，相信不久就可以来到我们面前。
在我看来，目前比较值得期待的是以下几款：
第一种是可以软化晶状体的眼药。
前面说过，随着年龄的上升，晶状体的弹性会越来越差，变形能力降低，于是人的眼就花了。那么反过来，让晶状体恢复弹性，不就可以治疗花眼了吗？确实，由瑞士诺华公司研制的一款眼药，走的就是这条路线——减轻氧化反应，提高晶状体的弹性。这当然是更治本的方法。研究发现，患者用药90天后，停止用药，疗效可以维持7个月。目前，这款眼药已经完成了2期临床研究。
而第二种是用合剂来降低眼药的副作用。
刚才说了，毛果芸香碱可能会引起睫状肌痉挛，出现头疼、眼部发红的副作用。当前，已经有不少公司在针对这些副作用进行改良。比如，一款被称为 FOV tears 的眼药水，除了毛果芸香碱之外，还添加了很多其他成分，具体名字比较专业，我就不说了，这些成分能抵消毛果芸香碱的过度效果，降低副作用。
还有公司干脆就不用毛果芸香碱，而是用其他成分来适度收缩瞳孔，也能起到很好的治疗效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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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床医学界有个特点：一旦某种新疗法迈出了第一步，随之而来的剂型、成分、给药方式的快速迭代，会让这种疗法越来越适合临床需求。所以说，未来可期。
而且，如果我们把视野进一步扩大，就会发现，除了药物之外，在花眼治疗的很多跑道上，突破也都呼之欲出。这个好消息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九点。
首先是手术领域。眼科医生最期待的发展方向，一定是可调节的人工晶体。只有当人工晶体越来越接近人本来的晶状体，而且价格越来越便宜时，病人的满意度才会越来越高。在现代医学快速发展的模式下，这一天似乎并不遥远。
再有，花眼的本质原因是衰老，所以想要从根本上逆转花眼，还有赖于抗衰老药物和技术的出现。过去，这一点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。但在今天，很多抗衰老药物都在逐步开展临床研究，包括二甲双胍、雷帕霉素、senolytics、NAD等等。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一款药物被批准用于抗衰老，但极有可能在未来五年之内上市。
而且除了药物，针对衰老细胞的CAR-T疗法、针对炎症因子的单克隆抗体，还有干细胞、菌群移植等，新的抗衰老技术也都在如火如荼的开展中。成功抗衰老，也就意味着延缓甚至彻底逆转花眼。
总结
一直以来，花眼只有两种治疗方法，要么戴花镜，要么做手术。但是，最近上市的新款眼药改变了眼科医生和病人处理花眼的方式，开启了药物治疗花眼的时代。而且，针对花眼的其他眼药、其他技术的突破也都呼之欲出。
毫无疑问，咱们这代人，一定可以看得更好，活得更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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